『偏执的镜子』

《残局》楔子

虽然脚下的山路并不陡峭,但Jimmy还是亦步亦趋的跟在石副厅长身后,缓慢向山顶行进,生怕一失足铸成千古恨。

他满心疑惑,试图从方才短暂的对话中抽丝剥茧,找出一些细节作为猜测的依据。

 

这段路程一直持续到石副厅长在山头站定,点上了一根烟。在一口氤氲的烟雾入肺之后,他由于长时间行走而有些的急促呼吸放缓了一些。此时,Jimmy则有些犹疑的跟着停下了脚步。

究竟用意何在?Jimmy还是没能想出个中缘由。

他望了望四处的环境——天空蒙上了几层灰色的薄纱,萧瑟的风带着地面上有几乎有半人高的杂草左右摇摆,远处隐约之中传来了微弱的雷声,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态势。

 

 

风雨已然降临。

石副厅长摘下墨镜,轻轻拍了拍Jimmy的肩膀,以一位长兄正语重心长的教育自己的胞弟如何懂得遵循规矩、明白事理,而其中又暗暗掺杂着一丝不容拒绝的命令语气,对Jimmy开口说道,“我们希望这枝龙头棍,从今以后永远由你保管。”

“……你想我把‘和联胜’弄成和‘新记’一样,一代传一代?”

“不行!我只会做两年!不行……我只想做生意!”

Jimmy在一片较为平坦的区域踱步,愤怒正在心中沸腾。Jimmy根本不想同“古惑仔”三个字再扯上什么联系,他当初加入和联胜,只不过是为了借社团这把保护伞暂避危险——在他做小贩的时候不被人欺负,好让他安心地继续做自己的生意。

“我不想做古惑仔!我不想做古惑仔!”

他突然停下脚步,向石副厅长咆哮。

而石副厅长的神色还是一如既往的波澜不惊,面对Jimmy的失控他未显露出丝毫慌乱,只是站在原地冷眼旁观着他的一举一动。

 

“扑街,你骗我!”

心中的怒火终究还是爆发了。

Jimmy每因愤怒向石副厅长脸上狠狠挥去一拳,他的神情就越发阴沉一分。但即便是被Jimmy打倒在地,他也并未进行反击。

待到四拳之后,Jimmy或许是打累了,或许是刚刚意识到自己揍的这个人是大陆公安局的副厅长,又或者是在听到他详细报出龙头棍被带入大陆后的流向时,Jimmy心中已经隐约出现了一个要退步妥协的答案。

总之,Jimmy停手了。

那个敢分解活人、之后又用绞肉机将其绞碎喂狗而全程面不改色的Jimmy,第一次感受到一种如此强烈的恐惧。它充满了压迫感,甚至于呼吸都不由自主的随之停滞。

 

于是Jimmy像一个断了线的提线木偶,一下子无力瘫坐在地上。只觉得眼前这个人和他身后的高山融为一体,令他感到万分无力。

他突然理解了大闹天宫的孙悟空被如来佛压在五指山下时有着怎样的心境。

黑社会是不会有好下场的。所以他不愿和黑社会再扯上任何关系,更不想世世代代都当黑社会,他只想做他的生意,然后和他的女友过平静的生活,可他偏偏被刻意捉弄他的命运拉进了权利的旋涡。

愤怒、不甘……又怎样?香港的市场太小,想要把生意做大,就只能去大陆。如果他拒绝这个要求,就会像上次一样,将来只能“到内地旅游”,到那时,别说牢狱之灾,怕是性命都难保。

这是一个一早就写下答案的问题。

 

“谢谢。谢谢合作。”

看到Jimmy依旧沉默,石副厅长明白了他的选择,留下这样一句话之后就识趣的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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